谢涛: 不断超越自我的艺术追求(明星风采) 在艺术舞台上,能以一个光辉灿烂的艺术形象称著于全国,就足享鲜花和掌声的赞誉了;难得的是一个接一个地塑造出不同艺术角色,并且都是以传统的士大夫形象为追求,扮演者又是女须生,这就更加难能可贵——她就是山西省剧协主席、太原市晋剧艺术研究院名誉院长谢涛。 谢涛在新编历史晋剧《傅山进京》《布衣于成龙》《范进中举》中,成功塑造了不同的形象。傅山以出世的姿态在和清廷的对抗中坚守中原文化,最终走向“和而不同”;于成龙学而优则仕,在官场上廉、能、勤而济困为民;范进则是在科举制度下,通过考取前和考取后、疯魔中与清醒后的表演,体现了封建士人的悲怨与无奈。谢涛在塑造这几个形象的过程中,把握得当,拿捏到位,超越自我,创造极致,充分体现了她多年来在人物刻画上的修炼和体悟。 在对手戏里的矛盾交锋、大张大合,彰显主人公的思想高度和人性光芒。谢涛擅长于艺术的剑拔弩张、大开大合,通过唱、念、做、打和手、眼、身、步、法的巧施妙用,彰显主人公的时代背景和角色个性。在《傅山进京》中,她饰演的傅山是和皇帝康熙演对手戏。傅山是坚守中原文化的鸿儒,康熙是历史上有作为的明君;康熙要征召天下鸿儒入朝做官,傅山却坚持不愿俯首称臣。在这场对手戏里,谢涛把傅山作为思想家、艺术家和医学家的成就表现得淋漓尽致,特别是把傅山坚守中原文化、民本思想的昂扬正气渲染得直冲云霄。在《布衣于成龙》里,谢涛扮演的于成龙,是康熙帝曾经嘉冕的“天下第一廉吏”,其时是武昌知府,因架桥冲垮而革职留用。就在这期间,麻城一带百姓因不堪忍受官府横征暴敛,啸聚东山。围绕这一事件,以于成龙为代表的“抚”方和以尚善大将军为代表的“剿”派展开了对手较量。在安抚施策的过程中,谢涛的一系列表演,充分表现了于成龙从出仕就“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命”的初心。在范进的扮演上,矛盾冲突就很难表现了。因为范进面对的不是某一个人,而是整个科举制度。在范进科举考试的前前后后,他和每个角色都构成了对手,这种小而多、杂而乱的矛盾冲突,会给演员带来很大的压力,没有敏锐的生活体悟、深厚的艺术功底,演出是很难成功的。可喜的是,谢涛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,硬是把一个追求功名的封建知识分子的可敬、可惜、可悲、可怜表现得入木三分。
在唱腔特色上的兼容并蓄、自成风格,深化了主人公的心理刻画和主题表现。谢涛表演的成功,很大程度上是对晋剧唱腔的继承和创新,从而形成自己的独特风格。谢涛的唱腔是在学习晋剧祖师丁果仙的基础上形成的。就像吃饭一样,光吃最好的东西也会营养不全,只有兼食杂粮,才能身康体健。因此,她还学习了其他老师的风格,吸收了其他剧种唱腔的特点,最终形成自己的风格。特别是她扮演的行当很有特殊性,女声唱须生,须生饰士大夫或士人角色的唱腔,就更具磁性、张力和韵味。不管是叙事的婉转,还是述情的悠扬;不管是二性的字斟句酌,还是流水的高亢激昂,只要她一开腔,就把观众带入一个特殊的情境。 在表演技巧上的苛求突破、淬炼出新,演绎人物的个性特点和剧情的精妙呈现。谢涛的艺术魔力,更突出的是她的“做戏”。她所叫响的几出戏,都是新编历史晋剧。虽然也是古装戏,但没有套路可循,也没有现成可参照,完全靠自己对人物的理解,凭自己对剧情的琢磨,在继承传统程式的基础上构思、设计和创新。而且这种创新只有在此剧、此情、此境中运用,如果照搬到其他地方,可能就成了鹦鹉学舌。这样的唯一性,就是做戏的极致。在《傅山进京》中,“雪夜论书”可谓是神来之笔。傅山在白茫茫的雪夜和康熙不期而遇、相向练拳舞剑,既表现了傅山道家拳术的修养,又彰显了中国传统文化的样式;在这安谧的雪夜谈书论道,也最能够体现两人思想的高深和迥异。《布衣于成龙》“单骑上山”一场,于成龙和苏小憨、差役三人打凉伞,鸣钢锣,骑跛骡,摇葵扇,悬壶酒悠哉上山的表演,既妙趣横生,又诙谐幽默,充分体现了于成龙的乐观向上,和庶民百姓荣辱与共、生死相依的个性。《范进中举》是一出非常难表演的戏。他既有不断追求的可敬,又有人格扭曲的迂腐;既有喜极而疯的可悲,又有私欲膨胀的可叹。谢涛在表演范进疯癫的形象时,一个是他跑到街上夺过路人手里的笤帚,在地上写起字来,一边画,一边唱。这种拿捏,既符合疯人的行为,又符合范进作为士人的性格。另一个是范进疯狂所至,直呼要坐人轿,于是众人搭手托举为轿状,顺坡牵驴,一任挥洒疯狂。这种表演恐怕在戏剧舞台上很少看到。即使看到,这也是范进的疯、晋剧的疯、谢涛的“疯”。 谢涛在梆子艺术、在老生行当上的成就,并非“一个优秀演员”所能概括。她所塑造的人物构成了一种封建士大夫在时代大潮中安身立命、追求人生价值的完整序列,理解了这个序列,才能更好理解她的艺术追求。 吴国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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